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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兢兢業業,沒有不周到的地方,還被二姑娘這麽說。”

“雪衣。”安文心淡淡的瞥了她一眼,雪衣立刻訕訕的住了嘴。

婉容一楞,親自盛了一碗湯,端到安文心手邊:“二姐姐就是那個性子,嫂子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。二姐姐雖然脾氣爆了點,過後就忘。二嫂子還是先嘗嘗妹妹親手做的湯才是。”

雪衣親自接過來,先聞了聞:“三姑娘真是好手藝,這湯熬得,聞著就香。小姐,你快嘗嘗。”

安文心眼中暖意更甚,接過湯碗,緩緩的喝著。

婉容看了看安文心住著的屋子,這屋子布置的果然雅致,塌的對面架子上放置的一個黃烤青花瓷的瓶子,水晶的精致船雕,俱都是海外的舶來品。內室的帳子用的也是宮中的貢品祈錦紗。這種綢緞,她只在老太太那裏見過一尺,還是吳老太妃賞賜的。

果然不愧是忠勇伯家的嫡長女,家底果然豐厚的很。

婉容不動聲色:“怎的不見二哥哥?”

安文心喝完最後一勺,聽見婉容這麽問,笑道:“他這幾日被太太逼得去了家學,要我說去去要好。他是個不大上進的,三弟倒是有心進的很,將來三弟有了出息他們兄弟也好互相幫襯著。”

婉容仍舊笑著,摩挲著茶杯:“前幾日三哥到我那裏,妹妹倒是知道了一個消息。二哥可是帶了房裏人去了家學?聽三哥說,二哥這幾日倒是紅袖添香很是愜意。我還道姐姐真真是心疼二哥的。連二哥去家學都不忘帶人伺候。”

安文心臉色一沈,笑容頗有些勉強:“想必是三弟看錯了吧,他去家學正是去板板性子的。便是太太也不會讓他帶屋裏人去的。二爺的屋裏人現只海棠翡翠兩個,又哪裏來的屋裏人?”

婉容恍然大悟,頗為不好意思的笑笑:“那便是三哥記差了。到讓嫂子白擔心一場。二哥明年不也要下場試試?這回可得好好學著。我聽三哥說,族中的五叔學問不錯,曾經考中過舉人老爺呢。二哥哥若是跟著五叔學,定能博個進士回來的。”

“承妹妹吉言。”安文心招了雪衣來:“雪衣,將我那個南疆的鏤空內雕花的銀鐲子拿來給三妹妹。”

雪衣應了一聲,連忙取了來。

婉容急忙擺手道:“哪能受嫂子的禮,我這平日裏就是無聊的緊,來找嫂子呆一會子。也就是嫂子不嫌我煩的。”

安文心,硬將那鐲子套在婉容的手腕上:“不是什麽貴重東西,這銀質的也不值什麽。妹妹那裏好東西多,千萬別嫌棄。這鐲子勝在做工精巧,是我姑父從南疆帶來的,妹妹拿著玩吧。本來也給二妹妹準備了的,只是二妹妹眼界忒高,看不上我這的東西。妹妹可千萬別。”

婉容聽了這話,反而把鐲子收了起來:“嫂子都這麽說了我要是再退卻就顯得矯情了。難為嫂子有了好東西還想著妹妹的。一鍋湯換來一只鐲子,趕明兒我還端著菜來。”

一聽這話,安文心撲哧一笑,點了點婉容的額頭:“這個妹妹真是鬼靈精。你以後常來我這院子,我倒是還開心些。這些時日,看這些勞什子賬本可把我煩透了。”

婉容聽得直點頭,笑瞇瞇道:“那嫂子可別嫌我煩。”

“定然不會的。”

出來南院,正與唐鴻雁碰了一個對面,婉容見過禮,低下頭,笑容可掬的回了自己的院子。她的目的達到了,以安文心的手段,定然不會對此事撒手不管的。瞧著安文心表面賢惠大度的很,可實際上還不是把翡翠海棠拿捏得死死的。

過了不到半個月,婉容便從唐鳴鶴處得知,唐鴻雁果然老實了許多。又過了幾個月,趙淑芳疼了整整一夜,終於生了一個女兒,因為是唐家第四代的長女,合府都稱作大姐兒。雖然只是個女兒,老太太和趙淑芳都很高興,滿月宴辦的極為隆重。老太太愛的緊,取了一個小名叫妞妞。

☆、閑坐話家常

“姑娘,老太太讓你過去呢。”

擡頭一看,卻是李母身邊的大丫頭金簪,婉容拉著金簪的手往屋裏走:“金簪姐姐且先坐坐,等我換了衣裳,再去見老太太。”

金簪也不退卻,笑著讓婉容走在前面:“姑娘相請,奴婢也不推卻。”

進了婉容的屋子,金簪打量了一番,笑道:“姑娘的屋子裏怎麽也不擺些古董,都是些書畫,倒是隨了李姨娘的性子。”

“我到不喜歡那些個東西。太貴重了,若是不小心摔了下來,豈不是要給我心疼死?”

聽了這話,金簪一下子笑了出來:“姑娘真是個妙人,怪道老太太喜歡的緊。便是奴婢也覺得姑娘有趣的很。”

婉容莞爾一笑,叫了墨珠來給自己梳妝:“金簪姐姐,可知道這回老太太叫我去做什麽?”

金簪正拿著婉容的針線活計看個不停,聞言回道:“老太太沒細說,只是奴婢看老太太穿的實在是鄭重,又叫了馬車,想來是去王府拜見老太妃呢。”因為婉容平日為人不錯,金簪也樂意提點:“姑娘得老太太看重的,這回去王府拜見太妃,只帶了姑娘去呢。因著是去王府,姑娘還是穿戴的隆重些的好。”

墨珠機靈,從衣櫃裏找出一套雙色百花戲蝶衫:“姑娘就穿新作的這套,這套料子還是三爺送過來的呢。“

說著侍候婉容穿上,這套雙色百花戲蝶的羅衫看著極為亮眼,婉容皺皺眉頭:“是不是太過鮮亮了些?”

金簪笑道:“姑娘剛多大,正是要穿的鮮亮一些。此去王府,姑娘穿的喜慶一些,也得老太妃的喜歡。”

婉容無奈笑笑:“我平日裏最是不大喜歡這些顏色,總覺得太過奢華了。”

“姑娘的衣服比起二姑娘來要樸素多了。前幾日老太太還跟奴婢說,姑娘小小年紀穿的如此素淡,未免心酸。”

“我姨娘剛去不過兩年,為人子女總要給母親守孝。雖然太太是我嫡母,可姨娘總歸是將我養育這麽大的。”婉容嘆了一口氣,做到銅鏡面前,由著墨珠給她上妝。因為年紀小,故而只是稍微抹了一點胭脂,並不用粉的。

金簪聞了聞,頗為奇道:“姑娘這胭脂膏子好香的味道,似乎不是府中發下來的?”

沒等婉容答話,墨珠便道:“金簪姐姐不知,這是我們姑娘自己制的,比府中發的胭脂膏子還好用。現在我們院子裏都用我們姑娘制的胭脂。金簪姐姐且瞧瞧,這顏色是不是比府中發的要鮮亮一些?”

金簪從墨珠的胭脂盒子裏拿了一點,塗在嘴唇上,大為驚嘆:“姑娘這胭脂制的果然是好的,只用了這麽一點顏色就好看的緊,潤潤的。奴婢厚著臉皮跟姑娘要一盒子去。”

婉容拿起自己桌子上的丟給她:“這些都是好些時日前制的。這幾日因為給三哥做幾身衣服,沒得空出來,你要是著急要就先拿我用的去,別嫌棄是我用過的就好。”

金簪打開精巧的銀盒子,看著裏面的胭脂膏子還有許多,只在邊上少了一小塊兒,頓時笑得開心:“這麽好的東西,奴婢就不跟姑娘客氣了。原本只道姑娘做的一手好針線,沒想到做的胭脂也這麽好。不知姑娘是怎麽做的?也告訴告訴奴婢,奴婢回去也做一點子,自己用。”

墨珠給婉容梳著頭發,婉容道:“梳個家常的發髻,多帶些釵環便是,不用太覆雜了。”

聽見金簪問,婉容笑道:“這方子是我從古書上看見的,采集夏天的鳳仙花,月季花,海棠花,木芙蓉,四種顏色鮮艷的摘了下來。擰了汁子和白米香粉一塊搗上三個時辰,再上鍋蒸半個時日,等到顏色出來了,放在陰涼的地方晾一晾。最後加上上等豬油膏子就成了。”

金簪目瞪口呆,急忙擺手:“太過覆雜了,像奴婢這等粗手笨腳的可做不來。”

婉容笑道:“金簪姐姐不用著急,等我得了空再做一些,到時候給你留一盒子。”

“那奴婢可就等著了。”

梳洗打扮完,婉容自是隨著金簪去了李母那裏。李母今日穿的倒是隆重,光抹額上的那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就價值連城。婉容細細一看,李母帶著的那條抹額正是出自她手。

李母今日心情頗好,連忙招手:“我的兒,快過來給我看看。”

打量了兩圈,李母笑道:“可是不錯的,我們婉容這小小年紀就是要穿的喜慶些才是。這衣服料子可是你兄弟拿給你的?”

婉容不好意思的點頭稱是。

李母哈哈笑了兩聲:“你兄弟到底是心疼你的。這匹宮貢緞,我這裏也只有兩匹,給了你兄弟一匹。鳴鶴這孩子果然是個心疼妹妹的。”

“這都是老太太教的好呢。我跟三哥的姨娘身子不好,都是跟著老太太長大。三哥明年就要童試,若將來真能重個舉人老爺回來。到時候誰不誇獎老太太會教人呢?”

李母被捧得有些飄飄然,果然喜形於色:“我的兒說的真是句句都說道我的心裏去了。”

婉容看了看周圍,疑惑道:“老太太去福王府見太妃,怎的不見二姐姐?”

“你且不用管她,她這幾日得了風寒,不宜出屋的。況且她那個性子,上回去就得罪了永新縣主。縣主雖然是側妃所出,可到底也是縣主,王爺的親女兒。怎容得她如此大放厥詞。這回就你跟著我去。”

婉容垂下頭,面色不安:“二姐姐生病了?可嚴重?孫女覺得還是去看看二姐姐才放心的。”

李母一臉感慨:“你這孩子就是心眼太實誠,她平日如此對你,虧你還一片赤誠之心待她。咱們先去,等回來你再去探她。我們婉容果然懂事了許多。”

這下,婉容不說話了,扶著李母上了馬車。一路上,婉容盡說些笑話逗趣,將李母哄得哈哈大笑,心情愉悅。

不一會兒,就到了福王府。

☆、忽來好消息

“我們幾個也是許久未曾見到,本宮倒是想念你們的緊。”吳老太妃滿臉感慨。

李母坐在最末位置,還有兩個穿著奢華的老太太,其中一個面和慈祥,另一個頗有些嚴肅。

聽見太妃這麽說,那個面色嚴肅的也微微軟化了許多:“一晃都這麽多年了,連爾頌的孫女都長這麽大了。我們也老嘍。”

婉容站在李母身邊,帶著淡淡的笑容,恰到好處的聽著。這兩位也是李母和太妃的手帕交,也曾一同選過秀。那位面容慈和的是勤郡王老王妃,她兒子正是勤國公。另一位面色嚴肅的是快意候老候夫人。

李母嘆了一口氣:“歲月不饒人,咱們幼時的那些手帕交們,只有太妃最是爭氣。如今王爺是聖人的左膀右臂,太妃的福氣還在以後呢。”

吳太妃笑的臉皺成了一朵菊花:“若是別人這麽說,本宮倒是願意聽,老姐妹這麽說本宮,可不是逗趣呢?”

“哪能呢?”李母連忙擺著手道。

吳太妃瞅見了一邊站著的婉容,笑道:“你倒是喜愛你這個孫女兒,上回她繡得那萬壽圖可真真是得了本宮的心了。上回進宮,連太後姐姐都喜歡的緊,還跟本宮討。本宮好容易得了這麽一個好畫屏,哪能讓給她。”嘴上這麽說著,話中的親昵卻讓在場所有人知道,太妃和太後實在關系不一般。

婉容心中有些疑惑,後宮的女人也會有像吳太妃和太後那樣親密的關系?也不怪婉容不知,吳太妃還是先帝的妃子的時候,太後只是貴妃,先帝無皇後,卻極為寵愛另一位孫姓貴妃。那位孫姓貴妃生育了一位皇子,先帝寵愛的在這位皇子出生那天就封了榮王。更有要立為太子之意。孫貴妃驕橫跋扈,當時若不是太妃和太後聯手,也輪不到當今聖人做皇帝。而且吳太妃的兒子福王也算得上是太後養育大的。有著如此的情分,吳太妃與太後自是關系親密,與旁人不同。

李母連忙將婉容推了出去,婉容恭敬的依次給這些貴婦們請安。

見婉容相貌好看,又極為乖巧,快意候老夫人和勤郡王王妃也都讚道:“爾頌,你這個孫女倒是和你像的很。不禁樣貌像,連性子也很像,小小年紀就如此沈穩。”

李母聽了,笑瞇瞇的:“這話誇讚的我就收下了。”

吳老太妃心中憐惜,叫來丫頭道:“你一個小孩子,總在這裏陪我們這些個老古董,未免太難為你了。王府的花園好看的很,讓這丫頭帶你四處轉轉。”

婉容正要拒絕,卻聽見李母也說道:“既然臺風許了你,你便自去玩吧。”

隨著婉容離開,李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。

勤郡王王妃奇怪道:“爾頌,你這孫女不錯了,如何這般心事重重的?”

不等李母說話,吳太妃便說道:“本宮倒是知道爾頌為何會憂心。這婉容丫頭,待人接物進退有度,針線女工連太後姐姐都是說好的,加上相貌又水靈,乖巧的讓人憐惜。可惜了是個庶女,若是嫡女,將來定會是王侯夫人。”

快意候老夫人嘆道:“勤妹妹不知,當初爾頌家發生了那樣的事兒,這個婉容丫頭就是爾頌的親侄女兒生的。也是造化弄人,嫻兒那個丫頭我也是看見過的,真真是大家閨秀,卻沒想到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李母越發難過起來:“我那侄女兒命苦,本是大家小姐生生做了妾。婉容的容貌性子越發的像她生母。只是庶女身份不得重視,我每日想起都會覺得愧對我侄女兒。”

勤郡王王妃安慰道:“你也別難過了,我看容丫頭倒是心思機敏看的開的。”

李母一陣唉聲嘆氣。

吳老太妃忽的抿了一口茶,擦擦嘴:“前幾日我進宮正聽見太後姐姐,聖人似乎是有意要給李大人家平反呢”

李母豁然擡起頭,不敢置信的問道:“太妃說的可是真的?”那李大人曾經是戶部尚書,也曾是朝廷的正二品大員,卻沒想到一朝得罪先帝,比全家發配。她因為有誥命在身,又嫁了出去,所以並不在李家人之中。

吳太妃信誓旦旦:“太後姐姐說的,那就是□不離十了。當今聖人真是寬厚仁慈。”

李母聞言,低下頭:“就是聖人寬和,恕了李家的罪過又能如何呢?我哥哥早在幾年前就去了,只剩下嫂子和一個侄子孤苦伶仃的。”

吳太妃慢條斯理的安慰道:“你且放心,本宮聽太後說,你娘家原先不是有爵位的嗎?還有官職。聽聖人的意思是,若是你那侄子有些才華,就還讓他入朝為官。若你娘家真的覆起,害怕婉容那丫頭沒個依靠?”

李母頓時滿面喜色:“若真如此,我定會進宮好好感激太後娘娘,好好感謝太妃才是。”

吳太妃一向性子直爽,擺手道:“我們多年的情分,還用的著你感謝。說來這件事也怪李大人,先帝性子暴,壓不住脾氣,李大人卻從來耿直若斯,什麽難聽的話都說。此番若是李家能回京中,爾頌你這個姑母,也得好生敲打才是。”

“這是自然,太妃放心,臣婦定然不會叫聖人和太後娘娘失望的。”

且不說這邊李母得了一個天大的消息,那邊婉容跟著那小丫頭逛著王府的花園。她原先一向覺得唐家的花園就已經是精巧之極,沒想到王府花園巧奪天工如此不凡。果然皇家的東西俱都是萬裏挑一的。

前面帶路的小丫頭長著個圓圓的臉蛋,一雙大眼睛靈動的緊,一邊看著,這小丫頭一邊給婉容說的這些亭臺樓閣的典故。

忽的迎面走來兩個身影。

小丫頭見了,福下身子:“給二公子三公子請安。”

婉容偏頭一看,來人是兩個少年,一個是那日太妃壽宴見到的落水的三公子,另一位少年相貌比三公子還要英俊,真真是星眉劍目,唇紅齒白。然這樣精致的樣貌卻並不讓人覺得脂粉氣,反而這小公子周身的氣質及佳,若不是年齡尚幼,只有十多歲,真真稱的上是翩翩佳公子了。

婉容也略微福了福身子:“見過二公子,三公子。”

那二公子瞪大眼睛,將婉容上下打量一番:“小月,這是誰家的貴女?”

婉容剛要阻止,卻見領路的小丫頭小月最快的說了出來:“回二公子,這位是三等伯爵唐家的三姑娘,太妃讓奴婢帶著三姑娘逛逛園子呢。”

“哦?原來是唐家的小姐。”二公子微微笑了笑,囑咐小月幾句要好好待客,隨後拉著那三公子就走了。

☆、公子始多情

“唐三姑娘,這是海棠圓,先王妃最是愛這一處。”

婉容坐在石墩子上,這園子中都是西府海棠,成片成片的紅艷艷得,宛如波濤起伏的紅浪,煞是好看。忽的看見萬從紅中一抹純凈的白。

婉容站起身,那竟然是一株白海棠樹,在這紅海棠中顯得如此醒目。婉容不禁看的癡了,原來那白海棠這麽美,曹公的《紅樓》中那幾首詠白海棠果然形容的恰如其分。

“偷得梨蕊三分白,借得梅花一縷魂。淡極始知花更艷,愁多焉得玉無痕?果然曹公詩詞不下李杜。”婉容自言自語,手不禁從樹枝上拿下被風刮離枝頭的一朵花,在微風中瑟瑟發抖,一股淡不可聞的香氣穿了出來。樹下落滿了海棠花瓣,婉容一時愁緒:“逆風如解意,容易莫摧殘。果是風雪無情。”

“好詩句,唐三小姐原還是個才女。”

背後傳來聲音,婉容回頭,正是方才才看見的二公子和三公子。那二公子看著婉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:“唐姑娘詩作才華如此的好,定能與我大姐姐談的來的。”

婉容垂下頭:“前日太妃壽宴,拜見了昭華郡主。這回來郡主娘娘進了宮,故而不能相見,甚是遺憾。”

二公子眼睛中閃過一絲笑意:“你可見過我妹子了?她性子跳脫,卻也喜歡這些個詩詞,閑暇時,你們倒也可以聚在一處。”

“不敢勞煩郡主娘娘。”婉容雙手插在袖子中,不安的搓著小手指頭。

“方才你吟的那幾句詩恐不是同一首吧?”

“二公子猜的正是,這幾句不過是臣女瞎編的,蹬不上大雅之堂。”婉容瞥見那三公子一雙幽深雙眸正凝視自己,眼中覆雜情緒讓人心驚,不由得心中更加忐忑。

那二公子做到那石墩上,笑著道:“唐姑娘別見外,在下司徒予,這是我三地司徒榭。我兄弟二人也最是喜歡先母妃的這處園子,經常過來游玩。卻聽見姑娘的幾句詩,冒犯了姑娘,還請唐姑娘見諒才是。”

這司徒予雖然嘴上說著抱歉,眼中卻毫無歉意,果然是王府公子當慣了的。

婉容見怪不怪,也坐下道:“二公子並無冒犯臣女。”

因為本朝對於未婚男女大防看的並不是太重,故而婉容與二公子和三公子交談在外人看來也沒有什麽可疑的。

二公子指著小月道:“這個丫頭,一點也不機靈的,還不快上壺好茶,拿些糕點過來?”

小月應了一聲,小步跑了回去。

一直沈默的三公子忽的擡手,露出手上一個青瓷小瓶:“上次我落水,你留下的。多謝好心幫忙。”

婉容一下子有些羞窘,上回她看那三公子實在是可憐,就偷偷的把自己帶在身邊的跌打藥留在他手邊,然後默默的退去了。她不過是覺得這三公子身為王爺的兒子,卻也是不受重視的庶子,未免有些同病相憐罷了。

那時他不是在昏迷嗎?怎麽知道這東西是她留下的?

婉容見那精巧玲瓏的小瓷瓶,拿也不是,不拿也不是。

反而是那二公子司徒予笑道:“原來那日是唐姑娘好心幫了我三弟。我這個做哥哥的倒要好好謝謝姑娘才是。我母妃那個人一向最是疼愛老幺,那日定然有些疏忽老三了。姑娘如此,到讓予敬佩不已。”

婉容嘆了口氣,將那瓶子收到自己的手中道:“二公子太過獎了,三公子本有府上人照顧,臣女不過是多此一舉,還望不要嫌臣女事多兒才是。”

“怎麽會?予是真心佩服。”

這時,小月拿著茶水過來,她倒是機靈,又拿了一些精致茶點。

婉容接過那茶,輕輕嗅了嗅,不禁面上帶了一絲喜色:“這是金頂雪片?倒是好茶。”

二公子抿了一口:“姑娘也喜歡金頂雪片,果然是同道之人。”

婉容笑道:“聽說這金頂雪片制作極為覆雜,它長在雪峰之上,且只能未婚十五歲以下女子采摘。采摘最嫩的葉片後還要在口中含上一會兒。故而每年也只能制成幾斤罷了。倒是沒想到王府會有這名貴茶葉。”

司徒予看著婉容又讚道:“這茶因為分量太少,除專供皇家用,名氣到也不大。不如雪頂含翠,春華碧螺那般為眾人所知。姑娘知道金頂雪片這茶,還知道它的制作工藝,當真叫予驚訝。”

司徒予看著倒是個磊落之人,且容貌俊朗非凡,一雙星目極為明亮。婉容暗道這個年紀的少年郎怕是像司徒予這般的也是少見。她有點明白為何福王遲遲不立世子的原因了。若是有這樣一個出色的二兒子,不論是誰,心裏也都會偏向些的。

婉容細細的手指摩挲著茶杯的邊緣:“臣女不過是偶然從古書中得知,不過一知半解,到讓二公子見笑了。”

司徒榭盯著婉容,忽的問了一句:“方才你吟的那兩句使可是你親手所作?”

婉容呆了一呆,回道:“並非臣女所作,乃是臣女從我姨娘的詩集中看來的。因為覺得意境極好,所以就記了下來。”

司徒榭神色嚴肅的點點頭,不再說話,也不理會婉容起來。

司徒予淡淡的笑笑:“唐姑娘別介意,我三弟自小就是這個脾氣,古怪的緊。”

“二公子多慮了。”婉容面色不變。

就算是聽見司徒予說自己脾氣古怪,這三公子仍舊沈悶的喝著茶,既不說話也不反駁。

婉容問了小月時辰,起身道:“二公子,三公子,今日打擾了。時辰不早,臣女還要回祖母那裏侍奉,故在此先行告退。”

說完,婉容翩然離去。

那二公子饒有興趣的看了婉容的背影一會兒:“既有容貌又有才氣,此女只是年歲小點兒,若是大了,必定是個絕代佳人。也不知她許了人家了沒?”

“二哥喜歡她?”

司徒予點頭:“卻是一見鐘情,二見傾心。”

司徒榭淡淡的提醒了一句:“二哥,你別忘了,你可是有婚約在身的。那大長公主家的翁主早就與你有了婚約,還是聖人親定。二哥想娶她做妾不成?”

司徒予不以為然:“有何不可?這女子合我心意。”

司徒榭冷哼一聲:“弟弟到看著這女子年紀雖小,卻是有些傲骨。你瞧她吟的詩句俱都和梅花有關。我看給人做妾並非她意願。”

司徒予搖了搖頭:“不去做又怎知她不願意呢?再說我並非要她做妾,既然是真心求娶,自然要拿出些誠意的。不知一個側夫人夠不夠。”

司徒榭冷冷的撇撇嘴,不再說話。

☆、中秋禮紛紛

又過了兩月到了中秋,卻見綠珠驚訝的捧著幾個盒子進了來:“姑娘,沒想到這福王府送禮竟也想著姑娘了。”

福王府?婉容一臉納罕,不管怎樣,她一個小小庶女還能得著節禮,實在是怪異之極。

綠珠放下那幾個盒子,一一給婉容打開,卻見一個碗大的水晶罐子中放著半兩茶葉。婉容打開上面的蓋子,嗅了嗅,果然是金頂雪片。嘆了一口氣,婉容已經知道這是誰送的了,只是沒想到,這個二公子出手這麽大方,而且記性也是這麽好。另一個鑲著金邊的紅色漆盒裏是放著是一對兒岫煙玉的鐲子,做工精致,名貴非常。想來是老太妃所賜。

在這兩個盒子旁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褐色盒子,極為不起眼。婉容打開一看裏面的物實就愛上了。這是個極為小巧的裝香料的瓶子,外面用的是中等的白水晶料子,磨制透明。最為有意思的是,用的內繪,在瓶子裏面繪制的一株株西府海棠,煞是好看。

這份禮物倒是出乎婉容的意料,只是看著這東西用料並不名貴。想來老太妃不會賞賜這種東西。那二公子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
婉容搖搖頭,直覺不會是他。

“姑娘想什麽呢?搖頭晃腦的。”

‘撲哧’一笑,婉容指著綠珠:“就你會貧嘴的,快把這茶葉和那對兒鐲子放起來。”

綠珠應了一聲,瞧著婉容對那普通的小水晶瓶如此愛不釋手的模樣,一臉不解:“姑娘,看你手上那個瓶子不過是普通的白水晶料子,這樣的瓶子奴婢手裏也有好幾個呢。為何姑娘會拿著不妨,如此喜歡?”

婉容好笑的看了綠珠一眼,舉起那瓶子在陽光底下,卻見海棠樹下若隱若現一個少女的身影。這少女穿戴的樣式與她那日在王府穿戴的極為相似。隨著婉容的手腕轉動,那瓶子中小小的人兒竟似活了一般動作起來。

“姑娘,這是什麽東西,好神奇。”

“不過是些小把戲罷了,不過這內繪的手藝實在是精致的很。比那金頂雪片和岫煙玉的鐲子更得我心意。”婉容拿著那小瓶子,從梳妝臺上拿出一瓶子花露,到了一些進去。擰上蓋子,放進自己的荷包裏。

綠珠笑道:“姑娘果然還是小孩子性子呢。喜歡這些新奇東西。只是姑娘,這福王府送了東西來,咱們是不是也要回禮?”

婉容搖搖頭:“那太妃賞賜的物件可不能回禮,我新做了兩個抹額,給太妃送去。太妃喜歡我的針線,這貴重的東西咱們又沒有。”

想了想,婉容臉上籠罩了一絲愁容,最難得是二公子司徒予的回禮。這金頂雪片極為貴重,據說宮裏嬪位的娘娘若是不得寵的還喝不上呢。她若是送什麽珍珠金銀,未免流於俗套,況且她還舍不得呢。

嘆了一口氣:“綠珠將我千年埋在桃樹下的那壇子酒挖出來,好好把外面清理幹凈送過去吧。思來想去,我也沒什麽可送的。那位二公子手筆著實大了一些。這桃花妝酒,倒是還能拿的出手。只願他不要嫌棄才是。”

綠珠擠擠眼睛,戲謔道:“那王府二公子對姑娘這麽上心,難不成是喜歡了姑娘不成?”

婉容聽著這句話,神色立刻肅穆起來:“這話不要到外面亂說,二公子送這禮打的也是太妃賞賜的名號,二公子自有婚約,乃是大長公主家的翁主,若是誰去外面說嘴。這不成了私自相授?你家姑娘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?”

綠珠一下子訕訕的,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臉:“姑娘別生氣,奴婢不過在姑娘面前說說,在外人面前哪能這麽說呢。”

婉容瞪了她一眼,隨即把玩著手裏的小香露瓶子,心中有些猶豫,想了半天看見床榻上掛著絡子打的玫瑰花,心裏有了主意。

中秋就這麽不鹹不淡的過了。沒過幾日,聖人宣了聖旨,說原戶部尚書李家的案子乃是被奸人誣陷,李大人剛正不阿實乃朝廷棟梁,然李大人已然死於苦寒之地。將原來李家的三等候爵位提為二等忠義候,由李大人嫡長子繼承。並將京城李家原本的宅子還給了李家。封李夫人為三品安人。並允了現任二等候之子可參加科考。原本罪人之子九代不能參加科考,不能經商。

聽了這個旨意,李母一下子哭了出來,她娘家終是塵冤得以昭雪。李母摟著唐鳴鶴和婉容一口一個兒啊肉的哭的心疼。這邊唐永明也是眼圈紅紅的。

“母親,這下子可好了,表弟他們終於能回來京城。只那宅子許久未打掃,孩兒派人先去清理,在置辦些丫鬟小廝和一些家具備著,免得表弟他們回來還得東奔西跑的。”

李母抽抽噎噎的:“你這孩子是個有心的,聖人雖然給了大嫂子他們三千金子,可偌大的一個家業,如今李家嫡系就剩下她們母子三人,未免淒涼。”

“母親這說的,表弟和表侄兒都是個有出息的,孩兒自小和表弟嫻兒一塊長大,如何能不擔心呢?咱們家當時只保下嫻兒一個,孩兒心裏愧疚的緊。如今他們回來,能幫則幫,不愧對本心便是了。”

唐永明走後,李母拉著唐鳴鶴和婉容的手絮絮叨叨的說那位從未見面的表舅舅,擦了擦眼角的淚水:“我的兒,以後咱們李家起來了,你們兩也就有了靠山了。”

婉容和唐鳴鶴對視了一眼,急忙哄著情緒太過激動的李母休息下。兩人這才退了出去。

婉容心中感嘆:“這下可好了,聽老太太說舅舅原本文才最是好的,年僅二十就考中了舉人,還是解元。若非當初外祖冒犯了先帝,那頭號狀元舅舅也不是不能得的。如今舅舅一家子回來,哥哥可要好好跟舅舅親近親近才是。”

唐鳴鶴點頭:“我卻擔心,當初舅舅一家獲罪,咱們家只保下姨娘。這些年月也只是托人送些錢財衣物。我怕舅舅一家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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